“China’s k-pop moment”: Wukong’s global success sparks government embrace of video games as soft power

官媒讚揚悟空的成功，並稱遊戲為一種軟實力出口。

中國政府傳統上認為電子遊戲對青少年有害。

熊貓退位了。中國官方媒體和決策者們已加冕一種新的文化“法寶”，這是一種受到全球熱烈歡迎的軟實力出口。這個法寶？就是一款電子遊戲。

經過多年的激烈期待，中國獨立遊戲工作室畫江湖於八月推出的《黑神諾》受到了全球的瞩目，僅僅三天內銷售1000萬份，締造了遊戲史上最快的首次亮相之一。

央視和新華社等官媒長期批評遊戲對青少年的影響，卻讚美了《黑神諾》作為一個文化勝利，指出該遊戲巨大的潛力能夠向全球觀眾介紹中國文化。新華社宣布：“悟空一飛跨過東海，帶著我們文化精髓前行。”

一些決策者將《黑神諾》的全球吸引力稱為“中國的k-pop時刻”，表明中國可能能夠行使軟實力。中國共產黨的官方喉舌《人民日報》表示“遊戲開發者應該利用遊戲來宣傳國家文化。” 該報指出，畫江湖的成功植根於實現這一使命的能力，比較這款熱門遊戲的影響力如同贏得國際觀眾的“文化簽證”。

“悟空一飛跨過東海，帶著我們文化精髓前行。”

這種讚譽令人驚訝，考慮到中國長期以來對遊戲的問題。該國擁有全球最大的遊戲行業，但受到嚴格控制。未成年人僅限於每天玩一小時。遊戲受到嚴格審查：在一款熱門射擊遊戲中，敵人被射擊時不是流血，而是散發綠色煙霧。一家官方媒體甚至稱網絡遊戲為“精神鴉片”，這是中國的一個特別敏感詞語。該報後來修改了這則報導，去掉了該詞，但在引發英偉達股票抛售之前。

這家國家的遊戲巨頭。

悟空標志著一個明顯的轉變，即使政府部門也加入其中。中國西北部的山西文化和旅遊局抓住了這個時機，發布了一段視頻展示啟發了遊戲風景的真實場地。酒店行業也從悟空的成功中獲益。以遊戲為主題的酒店的客房訂滿並配備頂級的Nvidia顯卡，為玩家提供身臨其境的體驗。

全球遊戲行業的價值為2000億美元，超過了電影和音樂。中國是世界上最大的遊戲市場，擁有將近70000萬用戶數。行業顧問公司Newzoo預測，今年中國的電子遊戲市場收入將達到450億美元，而美國市場為470億美元，約有21000萬用戶數。中國科技巨頭騰訊控股是全球最大的遊戲發行商，2023年從手游股銷售中報告了2560萬美元的營業收入。領先的行業預測者預計，2027年中國的遊戲市場收入將超過570億美元。

新華社官方媒體指出，中國應該把握這個機會，利用遊戲的流行來推動國內需求，振興一個由低投資者信心和消費支出所拖累的經濟。

但悟空的成功絕非確定的，因為它在中國遊戲行業中是個例外。該國的開發商專注於像《原神》和《王者榮耀》這樣的免費手游。鑒於智能手機用戶眾多，這些遊戲可能極其有盈利能力。但由於他們的營業模式依賴於誘使玩家為遊戲內物品花錢，他們常因將盈利放在第一位而不重視遊戲樂趣而遭到譏笑。遊戲科學創始人馮際公開批評中國遊戲行業把利潤放在創意之上，儘管他自己的工作室推出了眾多手游。

《悟空》遊戲中展示兩個角色持劍和火焰中的棒子進行戰鬥的情景。

《黑神話：悟空》至今已售出2000萬份。Game Science

悟空是行業板塊中被稱為“AAA”級別的遊戲，相當於電影界的一部賣座大片：宏偉、高投入的作品面向強大的遊戲PC和主機，如PlayStation 5，而非智能手機。這些遊戲通常比手機遊戲玩家更少，但在線上主導對話，贏得大部分評論家的好評。這些遊戲傳統上來自日本，美國和歐洲 - 這些地方在行業上有著悠久的歷史。《悟空》是中國首部打進AAA遊戲市場的暢銷遊戲，使其成為極具國家自豪感的來源。

值得注意的是，《悟空》能夠在全球獲得成功，同時從中國最具代表性的神話故事中獲得靈感。這款遊戲以中國經典故事《西遊記》中的孫悟空為主角。在全球對中國的公眾看法日益負面的時候，偏重於如此中國本土故事風格的做法屬於一場豪賭。

資深開發者Stephen Gou告訴《Rest of World》，他認為《悟空》之所以成功，是因為它注重質量，明確拒絕以利益為先的手機遊戲模式。行業內部人士認為遊戲的文化層面促成了它受到國家媒體的熱烈追捧，使其成為中國軟實力的一個標誌，中國遊戲開發商Sean表示。他要求僅使用他的英文名，因為他的雇主是Game Science的競爭對手。

駐深圳的遊戲顧問Daniel Camilo指出，巧妙的營銷是《悟空》吸引全球觀眾的途徑之一。“不管遊戲有多好，它都是靠營銷生存或失敗。”他告訴《Rest of World》。他說，《悟空》引人注目的首支預告片是一個“高招”。他說：“最初的揭曉看起來令人驚嘆，並且非常精緻，這真的是讓玩家熱情高昂的全部所需。”

《悟空》的文化敘事受到國際評論家的讚譽，盡管也不乏一些保留意見。遊戲網站IGN讚譽遊戲中“豐富的中國文化”和視覺壯麗，充滿《西遊記》的元素，而GameSpot則稱讚其忠實地描繪了豬八戒和牛魔王等傳奇人物。然而，兩篇評論指出，它深入的神話故事可能會讓不熟悉這個經典故事的人感到困惑。

無論一款遊戲有多好，它的生死取決於它的市場營銷。

鳳從手游股跨越到《悟空》的舉動是大膽的，但他粗俗、時常帶有性別歧視的言論引發了不滿，特別是來自全球遊戲社區中的女性。在中國國家給予的遊戲科技獎項中，明顯缺乏對Game Science性別歧視的承認——這在招聘海報和領導層的貶低社交媒體評論中有所體現。

中國民族主義者還抓住了這款遊戲的成功，將其作為中國優越性的標的，並在線上攻擊批評者。在微博等平台上，批評這款遊戲的人被指責為反華分子，有些人聲稱批評者故意試圖破壞中國的成就。

數碼神域

一系列長達九週的通訊，探討科技如何重塑靈性和宗教。

電子郵件

手機設備上預覽通訊，配有看起來像兔子的保護殼。

這些爭議突顯了中國軟實力戰略的複雜性，對於一款中國遊戲獲得的每一個獎項，都還存在對於其能否傳遞控制性中國文化至高無上的叙事的疑問。

Camilo仍認為“悟空”是具有顛覆性的遊戲："[這]標誌著中國遊戲在全球的形象轉變。”雖然早期的成功作品如《原神》常常缺乏明顯的中國特色，但他說，悟空明顯中國元素的內容已經改寫了這種敍事。

悟空的成功無疑會促使更多中國遊戲尋求全球觀眾，同時擁抱本土文化。但中國開發者Sean擔心，悟空的巨大成功和政府支持可能引發一波仿效者，冒著淡化其開創性影響的風險。

“追逐同樣的公式可能帶來快速勝利，但這可能會消磨掉使悟空特別的激情，”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