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創立金六福品牌、手握兩家白酒上市公司的“白酒教父”吳向東受到監管的警示。
7月24日,深交所對“酒類流通第一股”華致酒行(300755.SZ)下發監管函。
2020年3月9日,華致酒行子公司北京華致陳香電子商務有限公司(下稱“華致陳香”)向關聯方新華聯控股有限公司(下稱“新華聯控股”)購置房產。同日華致陳香與新華聯控股、關聯方華澤集團有限公司(下稱“華澤集團”)簽署債權債務抵銷協定。
上述兩項交易合計涉及金額超9000萬,但上述關聯事項直到2022年8月6日才獲華致酒行披露,因此深交所下發監管函予以提醒。
早在今年5月,華致酒行就因上述事件收到來自雲南證監會的監管函,對包括華致酒行董事長吳向東等多名高管出具警示函的監督管理措施,並記入證券期貨市場誠信檔案。
新華聯控股為*ST新聯(000620.SZ)控股股東,後者實控人傅軍為華致酒行實控人吳向東的姐夫,二人構成“連襟”關係。
而在這兩筆未能及時披露的關聯交易背後,則是在現金捉襟見肘的情況下華致酒行給*ST新聯紓困。
華致酒行的手頭也不算寬裕,在白酒行業的下行週期中,身處行業下游的華致酒行對終端銷售壓力的體感尤為強烈。這也直接反映在其財報中,自去年二季度就開始陷入增收不增利的困局。
當行業環境變化,“教父”又該做何選擇?
負債激增
監管警示的此次華致酒行與新華聯控股之間的關聯交易背後,有些許前者為後者紓困的意味。
監管函顯示,早在2020年3月9日,華致酒行全資子公司華致陳香與關聯方新華聯控股簽署房屋買賣合同,約定向新華聯控股購買北京民企總部基地32號樓,作價5151.8萬元。此次交易直到2022年8月才被提交華致酒行董事會進行審議獲通過,在2022年報中也有所體現。
但值得一提的是,華致酒行2022年報顯示,報告期內其與新華聯控股合計產生9637萬元的轉讓房產關聯交易,與上述披露出的關聯交易金額有出入。
另外,監管函顯示,2020年3月9日,華致陳香還與新華聯控股、關聯方華澤集團簽署債權債務抵銷協定,涉及金額3900萬元。但該筆交易未在華致酒行2020年至2022年的年度報告中有所體現,債務抵消協定相關細節至今未披露。
今年5月,因上述兩起交易,華致酒行董事長吳向東、時任總經理彭宇清、時任董事會祕書張儒平、現任總經理李偉和現任財務總監兼董事會祕書梁芳斌,均被雲南證監會出具警示函,並記入證券期貨市場誠信檔案。
除了上述監管函提及的關聯交易外,在2021年,華致陳香還以底價4862萬元通過司法拍賣平臺拍下了新華聯控股在北京的房產。
而上述幾起交易的背景是,新華聯控股的流動性危機正逐漸顯現。其旗下文旅平臺*ST新聯已於2022年資不抵債,面臨退市,不得已“披星戴帽”,目前正處於破產重整階段。據*ST新聯2023年半年度業績預告,預計上半年淨利潤巨虧13.41億元至10.87億元。
可另一邊,華致酒行的手頭也談不上寬裕。截至2022年末,華致酒行的短期借款達到13.66億元,同比大幅增長160.55%,華致酒行歸因於報告期內銀行貸款增加所致。並且其11.78億貨幣資金中4.28億元為銀行承兌匯票保證金和電商保證金,權利受限,其可動用的貨幣資金遠不足以覆蓋短期負債。
2022年,吳向東及其實控的華澤集團、湖南金東酒業有限公司合計為華致酒行及全資子公司申請39.03億元額度的綜合授信額度。報告期內貸款增多直接導致華致酒行的財務費用同比大增62.7%至2159萬元。
貿易風(ID:TradeWind01)向華致酒行相關人士詢問財務費用變動的原因,對方表示“為公司2022年年末短期借款增加所致,為經營需要 ”,但並未具體解釋資金去向,年報中則歸因於銀行貸款規模增加,利息費用增加所致。
與大客戶綁定
自2022年以來,市場逐漸意識到白酒行業的渠道庫存高企、經銷商日子難過,從華致酒行的財報上也可管窺一二。
2020年至2022年,華致酒行的營收增速分別為32.2%、50.97%和16.73%,與一眾頭部酒企業績高增的步調基本一致。
這主要得益於華致酒行與茅五等頭部品牌客戶綁定的模式,使其得以在酒便利(838883.NQ)等同行營收下滑時,仍保持增長。
據東吳證券研報,2016年至2018年上半年,茅臺系列和五糧液系列的產品合計為華致酒行貢獻了超八成的收入,經銷茅臺和五糧液產品的毛利率在20%左右。
值得一提的是,2015年至2018年上半年,華致酒行銷售的53度飛天茅臺和52度普五產品超半數為從酒企直接採購,其餘則通過供應商採購。2018年上半年,其酒企直供的 53 度飛天茅臺比例高達 70%。
酒企直供與供應商供貨的產品價格有顯著差別。以53度飛天茅臺為例,若時間為當下的2023年7月,華致酒行對飛天茅臺酒企直供的採購價格應為出廠價969/瓶,但供應商採購的價格則應為市場批價2700元/瓶左右。
這一來一回,就是每瓶約1700元的利差。
在2019年華致酒行的上市儀式現場,時任茅臺集團董事長李保芳與時任五糧液集團總經理、五糧液董事長劉中國,同時出面為其敲鐘站臺。
可以說“茅五”構成了華致酒行的基本盤,但在行業人士疾呼渠道庫存高企、部分品牌價格倒掛的現實下,華致酒行的盈利表現也在去年嚴重受損。
自2022年二季度以來,華致酒行儘管營收仍在增長,但其淨利接連出現負增長,全年淨利錄得同比大幅減少45.77%至3.66億元。原因一方面在於其2022年的財務費用大幅增加超六成,貸款利息支出侵蝕了盈利;另一方面則在於過往渠道利潤更高的次高端白酒正變得難賣。
2022年,華致酒行的毛利率減少6.93個百分點至14.03%,淨利率則從9.22%降至4.29%,成了白酒市場價格倒掛的“受害者”。
為了增厚利潤,華致酒行與酒廠獨家合作推廣定製酒的業務。吳向東正是白酒OEM模式的創始人,其創立的金六福品牌藉助當年五糧液的生產線產出了第一瓶酒。
由於定製酒的定價權掌握在華致酒行的手中,產品毛利率顯著高於其他代理產品。據其招股書,定製酒毛利率在40%至57%,而飛天茅臺的毛利率不過33.57%。如今,華致酒行已推出與五糧液集團合作的“五糧液年份酒”、與茅臺集團合作推出“貴州茅臺酒(金)”等多款產品。
理論上,憑藉華致酒行在終端門店上的渠道優勢,靠“名酒引流、定製酒獲利”的模式可增厚其利潤。據華致酒行相關人士向貿易風(ID: TradeWind01)介紹,截至目前有華致酒行、華致名酒庫連鎖門店2000多家、優質零售終端3萬多家 。其中優質零售終端包括KA賣場、終端供應商等。
但這也並非易事,因為酒類銷售即時性的特點,決定了連鎖品牌門店並非主流渠道。
據歐睿國際數據,KA 賣場、餐飲酒店、名煙名酒店是我國重要的酒類流通渠道,這些渠道的份額在酒類消費市場的 80%以上。
另一組數據是,2015年至2018年上半年,華致品牌門店的營收佔比不足20%。
並且在市場上頭部次高端酒企銷售遇冷的環境下,華致酒行的定製酒品牌力是否足以支持其逆勢增長,也要打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