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點燭,鬼吹燈,勘輿倒鬥覓星峯”,這句經典的臺詞,當它與男主播那富有磁性的聲線相結合時,便立刻將聽衆帶入了一個充滿神祕與詭異色彩的地下世界。聽衆們彷彿化身爲《鬼吹燈》故事中的主人公胡八一,與他一同經歷那些緊張刺激的盜墓冒險。
承載這部有聲小說的平台,就是喜馬拉雅。
4月12日,喜馬拉雅帶着招股書向港交所出發。招股書上,2023年全年喜馬拉雅實現營收61.6億元,已連續5個季度實現正向盈利。
喜馬拉雅的IPO可以說是意料之中,這個背後站滿了一衆知名VC/PE的超級獨角獸,背靠興旺投資、摯信資本、騰訊、泛 大西洋 投資、普華資本、小米、 閱文集團 、合鯨資本、創世夥伴資本等機構,估值在2020年就達314億元。
但另一邊,作爲在線音頻行業領跑12年“耳朵經濟”的絕對霸主,喜馬拉雅最早是在2021年5月衝刺美股IPO,但4個月後卻撤回了申請;2021年9月、2022年3月,又分別在港交所提交IPO申請,最終均以《招股書》失效而不了了之。
現如今,帶着盈利成績單第四度揚帆起航,喜馬拉雅能否順利登陸資本市場?
1、70後掘金“耳朵經濟”,2023年淨利潤爲2.24億元
喜馬拉雅成立於2012年,作爲一個內容創作者與用戶之間的交互平台,其願景和定位十分明確:爲大衆提供全方位的精神食糧,並重新定義人們與知識、信息和娛樂內容的交互方式。這樣的定位使得喜馬拉雅在在線音頻行業中佔據了引領地位。
既然談及喜馬拉雅,就不得不提其背後福建商人餘建軍。從創業到IPO,從燒錢到盈利,這個70後扮演着重要的掌舵人角色。
生於70年代的餘建軍是一位“連續創業者”,1998~2009年,其先後創立了基於建模方式的“模擬中國”,三維全景拼接圖像處理 軟件 “傑圖”,街景地圖項目“城市吧”,虛擬世界項目“那裏世界”,期間結識了喜馬拉雅的重要合夥人陳宇昕(陳小雨)。陳宇昕此前是證大集團的投資總監,2021年4月因個人健康原因辭任喜馬拉雅董事。
2012年8月,36歲的餘建軍與陳宇昕看中“聲音經濟”,在證大旗下的喜馬拉雅中心共同創立了網絡電臺喜馬拉雅,並拿到了證大集團創始人戴志康108.95萬美元天使輪投資。沒想到,第5次創業再出發就此在聲音經濟的風口下一戰成名。
先是資本聞聲押注,2012年至2020年8年間,喜馬拉雅就完成了12輪融資,騰訊、小米、閱文、泛大西洋投資、創世夥伴資本等知名投資者悉數登場。2017年完成D輪融資後,創辦僅5年的喜馬拉雅就以120億元估值躋身獨角獸俱樂部。2020年境外E4輪融資,喜馬拉雅估值已達43.4億美元(約合314億元)。
在快節奏的現代都市,移動音頻的伴隨性與場景化,填補了人們的碎片化時間,幫助喜馬拉雅們迎來了自己的春天。藉助訂閱、廣告、直播、其他創新產品及服務四個板塊業務,2023年喜馬拉雅實現收入61.6億元,經調整淨利潤爲2.24億元,而此前兩年分別虧損7.18億元、2.96億元,在2023年首次實現扭虧爲盈。
截至2023年,喜馬拉雅有約290萬活躍內容創作者,公司還與 中信出版 社等超過220家出版社、約150家網文平台建立了合作,提供涵蓋459個品類的音頻內容,包括但不限於個人成長、歷史人文、親子情感、商業財經及娛樂等領域。
優質的內容也吸引了龐大的用戶體量。
2023年,喜馬拉雅的平均月活躍用戶達到3.026億,包括1.330億移動端平均月活躍用戶和1.696億通過 物聯網 及其他第三方平台收聽音頻內容的平均月活躍用戶。其中,於2023年,喜馬拉雅的移動用戶共花費17873億分鐘收聽音頻內容,約佔中國所有在線音頻平台移動端收聽總時長的60.5%。每位月活用戶在移動端的日均收聽時長約爲130分鐘。
2、燒錢10年終盈利,全依賴降本增效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風光無兩的喜馬拉雅,卻也有過10年“燒錢”和三次上市折戟的尷尬期。
根據灼識諮詢的資料,2023年,就在線音頻收入而言,喜馬拉雅於中國在線音頻行業的市場份額爲25%。作爲國內音頻賽道的老大,喜馬拉雅成立十年來的路徑,契合了在線音頻行業的發展路徑。
從初期移動 互聯網 對網絡音頻場景的再造,到中期擁抱 知識付費 浪潮,再到如今依賴版權內容的有聲書內容興起,喜馬拉雅每一波都參與其中,並在內容儲備、用戶觸達和渠道佈局方面都具有比較明顯的優勢。
不過,其實際經營狀況始終籠罩在迷霧之中。
當時,以喜馬拉雅目前的策略來看,高版權、創作成本、砸錢營銷、研發以及日後的管理活動費用增加不可避免,通過短期燒錢快速提升用戶規模後,公司可以進一步受益於平台運營槓桿及規模效應,進而降低營運開支總額佔總收入的百分比。
但隨之而來的喜馬拉雅困於虧損難解,在此前三次招股書上,2019年至2021年年內虧損分別爲19.248億元、28.82億元及51.06億元,2021年虧損額更是同比放大77%。這三年,經調整年內虧損額分別爲7.486億、5.394億和7.592億,總虧損達20.5億元。
對此,喜馬拉雅一直表示,虧損主要是由於內容購買、銷售及營銷活動以及研發活動的開支所致。
如果說第一次撤回美股是因爲中概股因素影響,那麼後兩次港股受挫,跟喜馬拉雅當時負虧上市,在港股相對低迷之下,無法給到預期估值和流動性也有所關聯。
從2022年前後開始,喜馬拉雅開始推動降本增效,通過整合業務、降低企業運營成本(包括員工數量)、降低支付給內容創作者和版權方的分成、優化增長等等方式,只爲實現企業正向盈利,找到持續生存之道。
在2022年8月內部員工大會上表示,餘建軍更是對盈利提出了目標,不僅要在2022年第四季度實現單季盈利,還要在2023年實現全年盈利,5年後,實現年收入200億元、盈利40億元。
對着這一目標,喜馬拉雅也隨即打出了戰略與組織清晰度提升、堅持以創造用戶價值爲導向,以及降本增效、打造可持續盈利能力的一套組合拳。而目前來看,喜馬拉雅的確一步步實現了該目標。
不過盈利的故事從何講起?
業績中的說法是,是由於用戶群擴大、變現能力增強以及成本結構優化帶來的毛利率改善和經營效率提升。但拆解業績數據不難發現,扭虧得益於大刀闊斧的降本。
喜馬拉雅銷售及營銷開支佔總收入的百分比連年下降,從2021年的44.9%降至33.6%。同時,自2021年以來,喜馬拉雅也大幅縮減了該部分開支,從2021年的26.3億元降至2023年的20.7億元,2年間減少近6億元。
同時被壓縮的還有研發開支,由2021年的17.5%下降至2023年的15.1%,2023年其研發開支約爲9.3億元,前兩年分別爲10.3億元與9.4億元。招股書中解釋稱是由於公司戰略性地調整銷售及營銷開支重點,導致公司的渠道推廣開支及品牌推廣和廣告開支出現變化。
除此之外,人員方面也進行了調整和優化。
2022年以來喜馬拉雅進行了比例不小的裁員,去年年底,有消息稱喜馬拉雅計劃進行全線裁員,比例約30%。同時,負責產品、增長及內容生態的喜馬拉雅高級副總裁秦雷已離職。減員直接體現在招股書上。2023年與2022年共減少了1705名員工,減員比例高達40%。而在營業成本中的僱員福利開支一項由2021年的1.9億元減少至2023年的1.2億元,大幅減少了37%。
盈利能力是一個企業的核心競爭力,只是,依靠控費和裁員換來的盈利又能持續多久?
3、四闖IPO,這次能否如願
現如今,喜馬拉雅四度再衝IPO的消息,讓長音頻重新回到資本視野。但經過扭虧爲盈的喜馬拉雅,是否還值得資本市場給予一個IPO?
值得注意的是,通過降本增效實現扭虧的喜馬拉雅面臨着至關重要的兩個問題:一是逼近上限的用戶規模增長;二是隨處可見的版權侵佔問題。
根據易觀發佈的《中國音頻行業產品洞察分析2022》,2021年3月以來,國內在線音頻市場MAU穩定在3億左右。截至2022年第三季度,喜馬拉雅全場景平均月活躍用戶已達2.82億。增長能力已接近天花板,這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哪怕在音頻市場獨孤求敗,喜馬拉雅的用戶收聽時長也在減少。從2021年的144分鐘減少至2022年的142分鐘,到2023年更是減少到130分鐘。
爲了穩住市場地位,近年喜馬拉雅做了很多嘗試,如有聲書、 教育培訓 ,還有知識付費等等,但凡有風口的地方,就能看到他的身影,甚至已經顧不得“吃相難看”。2023年AI熱同樣“燒”到了音頻行業。喜馬拉雅研發了“珠峯音頻 AI模型 ”,推出AI驅動的有聲讀物製作和播客製作。喜馬拉雅提到,AI可貫穿着有聲讀物的預錄製、錄製、後期等全過程,相比於人工創作過程的時間,AI的創作時間提效超過50倍;而由AI製作人有限參與的AI精製作,相比於人工創作提效超過3倍。
截至2023年12月31日,喜馬拉雅平台AIGC內容2.4億分鐘,佔其音頻內容的6.6%。就目前的情況而言,“珠峯音頻AI模型”更多是工具性的使用賦能,並未給喜馬拉雅帶來根本性或結構性的變化。
另一端,喜馬拉雅的內容中有一部分來自平台上1960萬UGC(用戶原創內容)創作者。雖然這種模式內容充實且生產成本低廉,不僅可以爲平台帶去大量流量還能獲得更高收益。但由於內容生產者本身魚龍混雜,多數主播、用戶缺乏版權意識,這也導致喜馬拉雅侵權現象屢禁不止。
2015年,因喜馬拉雅將唐家三少的作品《斗羅大陸》等衆多讀物改編成了有聲小說在平台播放,播放次數已超過百萬,時間已長達一年多之久,因此《斗羅大陸》的版權方上海玄霆娛樂將喜馬拉雅告上法庭。最終,法院判決喜馬拉雅刪除侵權作品,並被判賠付版權方玄霆娛樂15萬元。
2022年,小說《污點》的作者武某起訴喜馬拉雅侵犯其著作權。武某表示,喜馬拉雅未經許可在APP中向公衆傳播有聲書《污點》的在線播放與下載服務。最終,喜馬拉雅敗訴,被法院判賠作者武某3萬元。
在工商信息平台愛企查上,截至2024年4月16日,當事人涉及喜馬拉雅的糾紛信息有2503條。其中存在不少因“著作權權屬”、“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產生的糾紛案件。
如何打破用戶增長瓶頸上限和化解版權風險?如何講好“耳朵經濟”這一故事,刺激月活用戶增長,提升營收增速?
這既是喜馬拉雅上市在即的當務之急,亦是喜馬拉雅亟需思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