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 | 無忌
正文共計3560字，預計閱讀時長10分鐘
香港消費者委員會7月15日公佈的一則飲用水檢測報告，將農夫山泉和百歲山推到風口浪尖。
該報告稱在國內知名飲用水品牌農夫山泉和百歲山的產品中檢測出溴酸鹽，而攝取大量溴酸鹽可導致噁心、腹痛、嘔吐及腹瀉，嚴重情況還有可能影響腎臟及神經系統。消息一經曝出引發全網廣泛關注。
據《錢江晚報》最新報道，7月16日下午，香港消委會最新回應，確認接獲其中1款測試樣本“農夫山泉”的代表律師所發出的信件，現正進行研究及跟進。香港消委會重申，不論月刊文章、新聞稿及其他傳訊文件，以至記者會上的發言均清楚指出，全部30款測試樣本沒發現有害物質超出世衛的相關準則值，所有樣本可安心飲用。文章的重點爲各樣本的性價比和瓶裝水的膠樽對環境所構成的影響，並非產品有安全問題。消委會表示，如有進一步消息，將適時公佈。
據資料顯示，溴酸鹽是飲用水中的“隱形威脅”，是飲用水在經過臭氧消毒處理過程中，臭氧與天然存在的溴離子反應生成的一種副產物。溴酸鹽具有一定的致癌性，國際癌症研究機構（IARC）將其列爲2B類致癌物質，即可能對人體致癌。
因此，各國對於飲用水中溴酸鹽的含量均設有嚴格的限量標準。目前我國執行的限量標準爲國家《食品安全國家標準包裝飲用水》（GB 19298-2014）的標準，該標準規定飲用水中溴酸鹽的限量爲≤10微克/升。
消息一經曝出後，農夫山泉和百歲山明確表達了不滿，其中農夫山泉已經向香港消委會發出了律師函，要求消委會公開道歉。根據農夫山泉的律師函內容，香港消委會存在適用標準錯誤、標準判斷錯誤、明顯主觀誤導三大錯誤，要求香港消委會立即作出澄清、道歉並消除影響。百歲山法務部門在事發當日就已經在和香港消委會進行交涉。
但農夫山泉的律師函並未打消資本的顧慮，截至7月16日收盤，農夫山泉股價繼7月15日下跌4.65%後，再跌2.84%，32.550港元的股價已經創下近2年新低，實時總市值爲3678億港元，對比66.426港元的股價高點，農夫山泉股價已經下跌51%，市值蒸發了3703億港元。
百歲山並未上市，其在資本市場的表現無法直接體現，但從百歲山在當日就和香港消委會進行交涉可以看出百歲山對此事的重視，在消費者對食品安全越來越重視的情況下，特別是此前剛剛曝出一些糧油企業用煤油車拉食用油引發了軒然大波，一旦處理不好，或對兩家企業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是參考標準惹的禍？
據《第一財經》報道，香港消委會參考的標準是歐盟礦泉水標準，歐盟礦泉水標準爲溴酸鹽安全含量不高於3微克/升。因爲各地區和國家對礦泉水的標準界定不同，中國內地礦泉水標準是溴酸鹽安全含量不超過10微克/升。如果是參考歐盟的標準，那存在溴酸鹽達到最大限值可能，但如果以我國礦泉水標準，溴酸鹽標準符合國家標準，但是也有媒體指出這是在這兩家水企礦泉水溴酸鹽真的沒有超標前提下，目前子彈仍在飛行中。
香港消委會公佈的名單包括了國內外主要的水飲品牌，並對其亞硝酸鹽、硝酸鹽、溴酸鹽、水中微量元素等進行了檢測，農夫山泉和百歲山被檢出含有溴酸鹽爲3微克/升，其他品牌未檢出。農夫山泉和百歲山的產品溴酸鹽確實達到歐盟礦泉水標準的上限，此前媒體轉發的香港消委會內容中，其也並未宣稱超標，目前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農夫山泉和百歲山水產品確實含有一定量的溴酸鹽（其他品牌未檢出）。
《第一財經》援引科信食品與健康信息交流中心主任鍾凱的觀點，鍾凱主任表示飲料企業一般會用臭氧進行消毒，而臭氧消毒會產生溴酸鹽，溴離子天然地被氧化爲溴酸鹽。對此歐盟其實也有兩個標準，一種是針對礦泉水的3微克/升，一種是針對其他飲用水的10微克/升。該事件中，農夫山泉和百歲山執行的是國家標準，香港消委會使用了歐盟標準。鍾凱主任認爲香港消委會用錯了標準。
農夫山泉發文強調，中國內地、中國香港、美國、日本、世界衛生組織等各類飲用水安全標準中，溴酸鹽安全規定也均爲不超過10微克/升，農夫山泉飲用水採用的就是歐盟標準，也使用歐盟飲用水標準，而香港消委會以天然礦泉水的標準來評判飲用水，將農夫山泉飲用水放在“天然礦泉水”序列與不同類產品比較，並適用了歐盟“天然礦泉水”標準，存在適用標準錯誤。
目前農夫山泉堅持認爲飲用天然水產品溴酸鹽爲3微克/升，符合中國內地、中國香港、美國等各國各地區飲用水安全標準，屬於優質合格產品。目前事件仍在進展中，BT財經會持續關注相關權威機構是否會介入。
事件背後是水生意不好做了
農夫山泉和百歲山捲入溴酸鹽事件，背後是飲用水生意越來越不好做。
農夫山泉目前是國內營收體量最大的飲用水公司，旗下不僅有飲用水還有東方樹葉等飲料類產品，且飲料類產品營收佔比日益提升。2023年年報顯示，農夫山泉總營收426.67億元，同比2022年332.4億元增長了28.4%；同期歸母淨利潤120.79億元，同比2022年的84.95億元增長了42.2%，增收又增利。但農夫山泉賴以發家的包裝飲用水產品在2023年營收僅爲202.62億元，在總營收中佔比中首次跌至50%以下，佔比爲47.5%。
2023年，農夫山泉的茶飲品營收增長迅猛，茶飲產品營收達126.59億元，同比增幅高達83.3%，遠超過總營收28.4%的增幅，茶飲品的營收總額佔2023年總營收的29.7%，要知道在一年前，農夫山泉的茶飲品營收尚不足70億元，營收佔總營收的只有20.8%，經過一年的發展雙雙提升較大。去年農夫山泉的飲料業務收入首次超過飲用水業務，營收達224.04億元，佔總營收的52.5%。包裝飲用水佔比首次低於飲料類，說明農夫山泉包裝飲用水銷售承壓。
海通國際研報數據顯示，2023年包裝水在軟飲總市場佔比爲35.6%。農夫山泉、怡寶和景田（百歲山）位列包裝水前三，娃哈哈位列第四。在國內包裝水領域，農夫山泉的市場佔有率達到26.5%。怡寶位居第二，佔有率爲21.3%，娃哈哈純淨水則名列第四，市場佔有率爲9.9%。2023年農夫山泉的市佔率比2014年提高了6個百分點。
2024年年初農夫山泉和娃哈哈的隔空之戰，讓農夫山泉一時陷入負面輿情中，各種抵制農夫山泉的呼聲在網上流傳，或影響了農夫山泉的銷量。因農夫山泉爲港股上市公司，並未發佈一季報，半年報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發佈，無法準確得知農夫山泉的銷量，但從農夫山泉降價促銷的力度可以看出，農夫山泉的日子不太好過。此前有網友曬出農夫山泉瓶裝水一瓶0.74元的價格，這一價格和此前2元一瓶的價格相差甚遠。
資本市場並不關心農夫山泉和娃哈哈的輿論戰，他們更加在意的是農夫山泉的價格戰，價格戰意味着低價促銷，而低價意味着投資者的收益會受到影響。尤其是農夫山泉需要依靠降價才能和競爭對手競爭，間接說明農夫山泉的護城河並不牢靠，競爭優勢也不夠穩健，《證券時報》就指出，農夫山泉降價促銷，是其股價大跌的根源。
百歲山成了難兄難弟
香港消委會提及的另一個涉事品牌是百歲山，爲國內銷量第一的天然礦泉水品牌，已經連續14年作爲礦泉水第一的寶座，在國內瓶裝水銷量前三名中，農夫山泉和娃哈哈位居前兩位，百歲山位居第三，但農夫山泉還做其他水生意，唯有百歲山做的是天然礦泉水生意，直至現在都還在以2位數的同比增長進一步擴大市場份額。
百歲山官方宣傳圖中以“水中貴族”自居，在包裝飲用水市場佔據一席之地。根據怡寶此前披露的招股書發現，2023年百歲山的零售總額爲132億元，市場份額佔比爲6.1%，僅次於農夫山泉和怡寶。百歲山的市場認可度有多高，從抖音平台的銷量可見一斑。2023年10月抖音商城飲用水熱賣品牌榜單，百歲山位居第一，銷售額爲412.23萬元。排在第二的是怡寶，銷售額爲404.11萬元。
水源地對於飲用水企業至關重要。據百歲山官網介紹，目前百歲山在全國擁有七個水源地，也擁有7個生產基地，以羅浮山脈生產基地爲例，該基地擁有16條高速生產線，其中4條生產線產能達7.2萬瓶/小時（每條生產能力可達到20瓶/每秒）。再以世界知名礦泉水品牌依云爲對比，目前依雲擁有13條生產線，年實現產能約20億瓶。而以百歲山4條生產線產能計算，每年產能就高達6.6億瓶，這樣的生產線百歲山擁有16條，以此計算，百歲山的年產能高達26億瓶，在生產能力和銷量上，百歲山都已遙遙領先世界影響力最大的依雲礦泉水，百歲山已經成爲礦泉水單一品牌的全球第一。
百歲山擁有7座頂級水源地，其專業度幾乎成爲行業的“標杆”。在天然礦泉水領域，百歲山的優勢短期內難以被撼動，隨着傳統的天然水、純淨水優勢水種銷量增幅的放緩，大衆消費者習慣的改變，這些原本符合大衆健康的飲用水有下滑的風險，百歲山因更早佈局，擁有多座核心水源地，其市場佔有率也在不斷攀升。
相比農夫、怡寶、娃哈哈等大品牌旗下產品矩陣衆多。百歲山只專注於水市場，對飲料市場的火熱態勢始終不聞不問，專注只做水生意，才讓百歲山擁有較高的市場認可度。
農夫山泉今年遭遇“輿論門”又遭遇“溴酸鹽”事件，或對其銷量造成一定的衝擊，僅僅依靠降價或很難扭轉局面。而一直以“水中貴族”自居的百歲山在“溴酸鹽”事件的反應並不像農夫山泉那樣激烈，從側面說明百歲山的業績壓力遠小於農夫山泉。
農夫山泉重啓純淨水項目，接着又換綠瓶包裝、推出冰杯新品來推測，農夫山泉的水生意或不好做了。香港消委會這次曝光事件，或給農夫山泉尋找新賽道過程帶來更多險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