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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蔚来001号员工李天舒:《Her》里的AI会先在你的车上实现

Pingwest ·  08/02 22:48

你把NOMI做出来,我第一时间就把它一拳砸碎。

2015年,世界还没见过今天被很多人联想到“AGI”的AI技术,但刚刚创办蔚来第二年的李斌却已经决定要在车上做一个AI助手:

它必须有自己的物理实体,并且是超级智能的,有感情的。

后来这个小圆球就“安插”在蔚来驾驶舱最核心位置,成了蔚来汽车最为人所知的一个标志——有很多带着大屏幕或者多块屏幕的新能源汽车,但有一个“小球”在那儿冲你眨眼的可能只有蔚来,这个智能助手也是李斌眼里汽车终极形态的一个象征。

但当他把这个想法讲给从传统厂商来的资深汽车工程师时,得到了开头的这句怒气满满的回复。

“这可以理解。这对他所习惯的那一整套传统汽车的体系都是冲击。”蔚来产品体验副总裁李天舒最近对我说。他是蔚来的001号员工,也是李斌决定做NOMI后,从第一天开始承担起把它变成现实的那个人。当然,他也是要“拦住”这些传统工程师们“砸了NOMI”的那个人。

李天舒在NIO IN上

在把一块大屏幕引入汽车都还显得新鲜的2015年,在驾舱放一个圆滚滚的AI机器人,并不是个公认的好主意。但李天舒觉得这是必须要做的。他在蔚来成立前夕就加入了李斌的团队。刚刚从美国读书回国的他,从一个研究汽车发动机的科班工程师,一路做到今天蔚来产品体验副总裁。他要负责蔚来智能驾舱系统,产品的设计体验,软硬件的结合和最新的大模型等AI技术的上车。

这其中,NOMI是他在蔚来这10年来负责的最重要项目之一。从最初简单的左右扭扭头跟用户打招呼,到2023年ChatGPT带来的大模型技术革新给NOMI带来的能力更新,李天舒过往为NOMI设想的AI陪伴场景,在今天变成前所未有的热议话题和应用方向。

在2024年7月27日的第二届NIO IN蔚来创新科技日上,李天舒介绍了全新的NOMI GPT,这是NOMI结合了大模型技术后的新架构。它也是蔚来全新Banyan 3 智能系统的一部分。他在演讲中展示了NOMI的6个智能体和它们的使用场景:停车助手、守卫、服务管家、探索发现、旅行回忆以及NOMI DJ。

而第二次举办的NIO IN也被李斌形容为外界真正认识蔚来的入口:

“我们之前总被误解,其实技术才是蔚来的底色。”

蔚来也一口气发布了多个技术成果和产品更新。从全球首颗5纳米智驾芯片蔚来神玑NX9031流片成功,到中国车企首次全面自研的整车操作系统SkyOS·天枢,再到基于AI底层能力打造的Banyan 3智能系统,和自动驾驶的世界模型NWM,信息量巨大。

NOMI继续作为蔚来这些隐藏在幕后的技术与用户接触的那个触点,也是这家公司在产品和技术思路,以及技术研发方法论的缩影。

最近,我有机会和李天舒聊了聊他在蔚来的经历和蔚来在NOMI等产品上的技术哲学和技术实践。

在今天所有人苦苦寻找着大模型杀手级产品以及为各类AI硬件疯狂的时候,汽车上的AI助手似乎是一个被忽视的角落。而李天舒认为,Her里的AI反而更可能在车上实现。

以下为对话实录。

人机交互“非常非常重要”,是蔚来定义产品的起点之一

Q:你是怎么成了蔚来001号员工的?在蔚来这10年做了哪些事?怎么从一个汽车工程师变成用户体验的负责人的?

A: 我跟斌哥第一次结缘是 2009 年,我当时在北航读大二,比较爱折腾。我是少有的立志要去一个航空背景的院校学习汽车技术的。因为我觉得发动机是汽车的核心,然后飞机发动机是最牛的,就像宝马、劳斯莱斯当年都是造飞机发动机的。我认为这个应该是对的去处。但大学里我觉得还不满足,想更多的去做整车,因为从小就喜欢车。所以也辅修过像工业设计、汽车的整车工程、车辆工程等。

然后最后那会儿正好碰到了一个特别综合型的比赛,就是学生自己来造这种方程式赛车,它跟路上的量产车不一样,它是比较明确的,以速度、以规则,以性能和效率为目的去让大学生解题的一个比赛,当时是斌哥和学会一起从海外引入了大学生方程式项目。当时我就作为学生代表去参与了第一次的启动。我在台下边看着斌哥在上面。

我们那一波算是中国“学生造车”的第一批,在新势力造车之前还有一批叫学生造车(笑)。

当时我自告奋勇,开始攒局。把研究生的学长都拉来一起做,我来做队长。自己拉赞助然后做开发,组装、焊接、发动机,包括测试、电控都是不同专业不同系的人凑起来做的。

Q :真的是学生造车,你这个项目像一个迷你汽车公司。

A:对,其实就是一个迷你的汽车公司。这个比赛后来一直有,到 2020 年以后引入像纯电和无人驾驶化,慢慢软件成了核心竞争力了。然后你会发现今天其实我们公司里面很多骨干的一些研发人员、设计人员,其实包括在一线的人员很多其实都是斌哥资助的这个大学生方程式赛车的体系下出来的人。

Q :2009年,还远没有蔚来。

A :对。他当时还在易车,那会都是以易车的名义去资助的。后来2011年我大学毕业去美国密歇根安娜堡大学学汽车工程和制造,希望去汽车大工业流水线的发源地学习一下整车制造和系统工程。后来回国也一些车企工作过一段时间做汽车工程师。

但我发现这对我自己来说还不够。我觉得离消费者需求太远了。很多时候你会问自己这个东西你做的是为什么?就是大家得出这个结论是不是对的?答不出来。

所以当时出来打算创业,做一个类似于汽车和互联网方向的小项目。简单说,就是看能不能为消费者做基于算法的推荐,根据大家对于一辆汽车的需求和偏好推荐最适合你的一辆车。当时一下子就想到斌哥,想找他去融资,结果找到他,他听了半个小时,非常有耐心,最后得出的结论也非常的让我意外,就是你这个项目就算了,但你人留下吧(笑)。

他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思考到底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筹备他的造车项目。但是 2014 年你也知道,那会儿说要造车的人挺多,真正靠谱的人也没几个。那个时候我真的纠结了,纠结到底继续去孵化我们这种项目,还是说跟斌哥一起做一个不确定的未知的东西。但在那个时候我有一个比较坚定的是,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做自己的品牌造自己的车。所以可以说跟斌哥把这个理想是提前实现了。

Q: 也就是说你的创业想法是当时你能动用的有限资源的结果,但终极目标是最终拥有一个自己的汽车品牌。

A 是的,所以最打动我的其实并不是去工程化的产品化的造一辆车。最主要的是斌哥当时就想打造一个品牌,一个全新的品牌,我觉得这一点是特别打动我的。后来也进一步接触,最终就在 2014 年加入了公司最早期的团队。

Q: 官方成立时间是9月。

A: 我去找他聊是8月。

Q :所以你其实是正好碰上了,当时李斌正在想自己出来做蔚来。

A :是的,就那一步,这个就算这个浪潮的最前面了。也是有机缘巧合吧。

Q: 你到此的经历都是一个对汽车很早就痴迷的人的故事,但怎么跳转到今天,变成了负责产品体验,并且一直在讲AI的角色。

A :感觉毫无关联是吧。

Q: 对。

A: 其实从加入公司的第一天,我跟斌哥就非常明确的目标,就是要做产品和技术的结合。

我认为要解决汽车的工程问题,要解决软件的创新问题,最终就是要懂得去做产品的定义,去做用户需求的识别,我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

所以从 2014 年底 15 年初第一件事情就是聚焦在我们第一款 ES8 产品的这个定义和设计之中。当时也是跟随着斌哥一起把整个团队,就是用整个初创团队的力量,大家一起来去定义我们最初想象的这一款产品。

我的任务主要是去研究、洞察我们用户的使用场景,并且去把它转化成为我们的共识。像一开始和 Roger Malkusson,还有 Kris Tomasson这些设计和工程的leader 们协作,建立大家的共识想法和产品的诉求。

Q: 你做了哪些事。

A :那个时候也有一些小故事。当时要在车里面做一些创新,2015 年的上半年我回到北京做了一个这个用户洞察。就是跑到北京的天桥上面拿着相机拍各种各样的车,拍了 3000 多张,然后统计这里边的规律。当时我特地找了周六的这个下午,是因为那个时候正好是人们在这个自驾游回来比较疲惫,也是最享受的一个瞬间,所以在那个瞬间可以看到大家最放松,也是最自然的一种状态。那个时候就发现几个规律。因为我当时和我老婆还没结婚,是非常非常关注彼此细微感受的那种状态。

Q: 就把这个状态扩散到了你的用户观察上面了。

A: 对,所以可能有些东西就是在人生的某个年龄阶段才能够洞察到。

那个时候就我特别关注副驾的那个人,发现确实很多副驾的人都把脚翘在了这个仪表台上面,而且好多好多是女生,所以就是大家为什么这么干呢?其实它是有道理的,确实他副驾驶不需要驾驶嘛。按理说,你没有必要用一个主驾驶的一个姿态,去惩罚我们副驾的乘客,对吧?

所以我觉得副驾的空间应该跟主驾驶是不对称的。

到今天你看蔚来的 SUV 车型一直都采用的是这样一个非对称的一个前架舱的设计,当时我们第一次起名,我们就叫做女王副驾,类似这样的事情我们当时做的还是蛮多的。

那第二个案例其实就是跟斌哥一起去定义的汽车里边人机交互的未来,我们对于人机交互是非常非常看重的。

在 2015 年蔚来有一个价值驱动力,最早是四条,后来我们经过非常激烈的讨论,加了第五条,是设计驱动。我们认为这家公司应该有一个重要的驱动力,就是设计驱动。

Q :那之前的四条是哪些?

A :第一个是用户利益,第二个是超越期望的全程体验,第三个叫做持续创新,第四个叫体系效率。

Q :这几条里面唯一带驱动这种词的就是这个设计驱动,我还以为这前面四个可能都是什么技术驱动这些。

A :对。我们在看全球很伟大的一些 driven by design的公司,其实不光是设计的这种 styling 的驱动,还包括的就是对于完美的追求,都是由美和完美,从用户的完美的感受出发。

这些事情是由什么决定?就是蔚来这个品牌天然是有温度的,而且是有人性,比较感性的一个品牌。所以这个就是 2015 年我们主要干的事情,就是去定义公司最初的那些愿景目标,洞察一些很底层的用户诉求。同时还会去看到斌哥对于换电,对于 power 的一些想象。所以它的集大成者就是我们第一代的产品 ES8

然后2017 年到 2019 年是我在蔚来的第二个阶段。当时我们要把车卖出去, 2017 年就开始成立产品市场团队,包括2017年开始做Nio Day等,基本上前几年的产品发布会我都是产品的导演。2019 年,也是当时公司最艰难的时候,还是决定回来跟着公司第二代平台去做它整个的规划和定义工作。

2018年底的时候跟斌哥一起去美国硅谷,当时就是跟启研(数字系统负责人)第一次 propose 出来我们的这个全新的架构,一个中央控制,加上这个总控制的一个概念,再加上以太环网。但是这里面最大的挑战其实并非是硬件,反而是软件和操作系统,这个操作系统指的就是我们的这个底层的整车级别的这样一个全域操作系统。

当时做了一个决定,从 NT2.0 的第二代平台开始慢慢储备和预演,让SkyOS 局部地去运用。到了 NT3.0 下一代平台的时候完整交付,也就是今天乐道和明年 ET9 完整交付的SkyOS整车全域操作系统。当时所有人在一起紧密协作。

2020 年开始我的全部精力集中在做整个 PD (产品设计)体系,这在我自己看来还是蛮神圣的一种岗位,在苹果很多科技公司就是产品设计和产品开发其实是非常关键的,因为它是在衔接用户价值和技术价值。它既不能成为技术的天花板,也不能成为技术的被奴役者,这个非常关键。所以我认为产品团队,是公司接下来非常重要,需要打造的一个团队和体系。

然后2020 年到 22 年,用了两年半的时间,规划设计定义了一共是 8 款车,再加上 ET9 的这个 NT3 的预开发和预研,实际上是一个非常高密度的一段经历。我们决定把整个软硬一体的产品一起去做定义和规划管理。这样才可以做到它的产品体验基因是一致的,我觉得做产品、做技术,最终做的是人们的感受。

“等这东西做出来,我第一时间想要把它一拳打碎”

Q: 你提到过,2018、19 年你其实同时打了四份工。又做产品、做市场,又做销售,然后同时还在负责NOMI这个产品。所以可以叫你“NOMI之父”,对吗?

A :技术意义上来说,是的,但是从战略意义上肯定是斌哥。当然最初提出还是斌哥。

Q:NIO IN上你播放了一个2017年的NOMI第一次概念版的视频。对未来做了设想,它能跟你交互,帮你控制车的一些行为。在当时完全是对未来的想象。

A :对那个视频当时也是我做导演的,脚本也是我自己写。

Q :今天回头看,NOMI有点像是一个早早设想的一个产品,在今天终于迎来了让它能够实现的那个技术浪潮。这个过程是怎样的。

A :对。当时为什么斌哥让我来承担NOMI的这个产品经理的角色,其实就是从2015 年提出这个 idea 开始,就你站在一个传统的这个汽车人和汽车设计的视角,会觉得这个事情非常诡异。

Q :你是觉得诡异的其中之一么。

A:我是不觉得诡异的。

但我跟你说 90% 以上的人是的。当时有一句话我印象特别深刻,就是有一个同事,他其实是非常资深的传统汽车工业的人。他说这个东西如果被做出来,他第一时间想要把它一拳打碎,把他拍死。

Q :你们当时是怎么描述的这个东西会让人觉得想要一拳打死的。

A :我们最初的描述我印象特别深刻,就是斌哥第一个想的就是说他得会动,他得是一个活的,会动的一个东西。

因为那会儿有很多人想象的是车的屏幕里边有一个AI,对吧?屏幕里边你搞一个小形象,搞一个这个小球,小眼睛。这都可以搞。但是我们是真的要做一个实体。

这个事情很有道理的,因为如果它是一个实体的话,它就能够跟这辆车形成通感,人们就会认知这是一个东西。但如果它是一个虚拟的,它是一个虚拟形象的话,人们永远只会认为它是屏幕背后可能在云上的那个东西,这是很不一样的。我们希望车变成一个有情感的一个伙伴,因为蔚来这个公司它做的是全生命周期的用户体验,所以要让实体跟实体共同相伴而行,而不是一个实体和一个虚体。这是我们说的第一件事情。

然后第二件事情,我们还有一个长期的想法,就是因为我们都是比较感性的人,会共情到其实人们最终还是期待被陪伴的,我们很相信人是希望被陪伴的。

人们说要独处,要安静,其实这个可能就是因为陪伴没做好。我们认为陪伴和关联哪怕你就是静静的在那块,什么都不说,它也是一种陪伴,就跟现在很多人养宠物一样,对吧?

所以陪伴感是一个我们当时希望主打的价值。而今天来看,即便它不说话,它确实都是一个很强的一种存在。而只有做成了实体这个存在它才足够的硬,足够的强。否则如果你随便就可以对屏幕说,静音。

Q:它就真的不见了。

A :对,不见了,那他就没有存在了。所以这就是一个哲学问题,要回答存在的问题。(笑)所以我们一定要让他存在,然后我们让他有意义。

所以当时最大的挑战其实就是让大家相信这个东西的价值和意义。然后你要抵御着很多不理解,因为只有让他看见了,他才会相信这个东西。另外第二个挑战就是技术。确实当时所有的语音都是交互式的这个指令,其实他没有今天所谓这种聊天。

Q :没有这种自然的语言的交互。

A:对,交互还没有呢怎么让大家相信这个事情。还有个更大挑战是,车辆本身的技术,你怎么能控制到车的这些东西,同时反过来也很重要,在控制到车的时候NOMI还能够给你做出一些回应。

当时我做了一个功能,现在可能有的车已经就不要这么做了。但是第一代车有一个体验,就是你手在接近那个中控屏幕的时候, NOMI会低头看你,因为我们有个接近传感器,你手指一接近NOMI就低头,就是表示它是能掌握这个空间这个场域的,从而你会认知它是活的。 再比如说我们一拉开车门,它就一定要挨头看过来,给你打个招呼,这样的体验其实就是在 2017 年都到了我们发布前非常短的时间内,才完成的。

Q: 终于做出来了。

A: 对,我印象特别深刻。就是2017 年 12 月发布会, 12 月 6 号我们整个团队才第一次完完整整的把NOMI 的这个软件硬件的体验,用大概二三十个case给它串联在一起了。这些非常具体的小功能,比如说NOMI能够跟你对话,跟不同人打招呼,向左看向右看,最后发现它就活了。

然后最后还要过的第三关是什么呢?就是这个整车的硬件这一关。因为你想NOMI底下是一个转轴,它是一个二自由度,不是三自由度的电机加连杆的驱动,还有里边还有一个皮带。那这个东西堆上去以后,汽车要经历碰撞测试。那很多人不知道NOMI的头要经历的是最大 60 个 G 的冲击载荷,很好玩的就是 2017 年大概是 4 月份还是哪一次我们去碰撞实验,团队给我发了一张图,就NOMI的头上贴了一个那个假人的标志,我们笑死了,然后它撞完以后稍微有点耷拉,但是它顶住了,就那一刻,我们最终验证NOMI是可以随车去交付的。

Q:NOMI 是头最硬的智能助手。

A :哈哈哈哈,是的,太硬了。

Q :从这个诞生过程来看,你们会对一个产品背后的技术做很多这种哲学层面的思考。

A :我们大概有一前一后两种工作场景。前期需要所谓的想象和超前的思考,这部分我们会去看技术,因为这是发展最底层的一个节拍,这个节拍我们要深度理解,才能看到可能性,但这也是大部分人会做的东西,大家都是先看着技术可能去哪,然后看能做出来什么。

但是可能更好的一个方法,就是说你可能去做一些更前瞻的一些模式体验,包括一些就是哲学的思考。

比如说我们当年思考的就是人车交互的这个终局对到底是什么?

当时会想说,是 GUI 对,还是 DUI 对,还是 GUI 还是Mix UI。到底是什么?那这个都是行业很常说的一些行话。但这个东西我觉得也依然是在一个范式里边,对吧?

所以最初我们去做的一个终极畅想,就是说人和车不对着空气说话,就是如何不对着空气说话,而是有一种什么呢?就是你跟他在像人和人去对话去交流去互动的这样一个感受。

Q :就是想跳出被一系列术语所框定的范式,也就跳出一个既定的思维方式了。然后你们用了一个其实更直白,更像是说人话的方式去总结了一个你们要做的事情。

A:没错。

Q: 但某种程度上它还是更抽象了一下,不对着一个空气说话,这个背后其实就体现出来你认为这个技术可能就会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你认为这个交互最合适的方式是什么样,甚至审美的东西都出来了。

A :非常对。比如说在像是我们四年前在想象ET 9 这辆车。

Q :四年前就在想象ET9。

A :对。我们当时在想说到了那个时候它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前排的体验它需要什么样的迭代和发展?四年前那会儿大家还在卷更大的仪表盘,上面呈现丰富的SR 和 ESD 信息。时至今日,特斯拉的这个S和X又把这个大仪表盘带回来了。

但这个每天堆这样的信息在用户面前,他到底是谁的焦虑?其实不是用户的焦虑。

所以当时我们就说,车跟人的对话能不能变得更加的有温度,就是像人说话一样,我觉得我想要的这个在自动驾驶下人车交互是这样子的,特别简单,可能车就给你一句话,我在开,你不用管,就是我的想象。

如果苹果真的把车做出来,它跟人的交互会是什么样子呢?我理解大概率是 Mac 上面出现了一个小的图标,上面是一个方向盘,嘣,变绿了,然后你就不用管了。就可能大概是这样的方式。

Q:这很苹果。

A:而不是什么给你呈现了一堆信息在那,告诉你说该怎么样该怎么样。

所以我觉得就是如果你往前多想的话,回到人的本质去思考什么是对的。最简单的就是我一直很喜欢那个最早那个机器人总动员的电影,动画片,然后觉得里面有一个场景就很有意思,就是那个未来的人都特别胖,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每次就是 AI 过来给他呈现一个结果,说我要或不要,我是或不是,你确认就可以了。那这就是我们终局。

Q: 所以人类胖不胖另说。

A :对。那人们也会健身的。(笑)

Q:看起来现在肯定是更接近这个未来了。NIO IN上你系统介绍了 NOMI GPT ,这个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NOMI如何变成一个大模型的加持的一个NOMI。

A :今年其实是我们第一个版本,去年就开始储备了。去年做的还蛮久的,然后到了今年发布。

Q :所以当时 ChatGPT 出来以后第一时间意识到它对 NOMI的意义。

A :对。然后去年到今年我们主要在做的就是我们自己的基座模型这件事。所以今年第一个以NOMI GPT为框架驱动的就是我们今年Banyan 245 这个年初的版本。但是在后来的话,其实我们还在储备的事情就是说除了像大模型问答,这个 ChatBot这样的东西,你还要能不能做比如说生图这件事?这个我们做得晚,做得比较晚,因为这个东西车载场景也没啥场景。

Q:那为什么还要做。

A :我就说一个点,我们做车内生图主要的任务,是希望每个用户上车后,能认识NOMI,它给每个人来个头像,给他们类似于一个 emoji 这样一个表达。

然后今年可能再往后走的话,最大的技术迭代就是在这个认知智能和整个的情境,以及专属情感这些方面的工作。

Q:那你们是单独自己开发了一个模型。

A :对。这里面其实是一系列模型的组合,就很多人都把这个叫做模型群。我们这个也是一样的逻辑。

其实背后有一个调度的中枢,就是NOMI GPT的认知中枢,然后它来调度对应的能力,不管是成熟的,直接用基座模型能力去出一些对话,或者说用一些小模型去做一些任务。也有时候用我们这个微调的对齐了我们自己的价值观体系的模型,去做一些具体的场景,比如服务等。我们这几个Agents其实都是这么来的。

Q:你们又内部重新建立了一个所谓的大模型团队么。

A:对,我们叫 AI 系统团队。产品和技术都在紧密配合。我觉得它更像是一整套类似于OpenAI的Omni的model,现在多模态也在开发,今年晚些也会去和大家做交流。

蔚来本质在做情感智能,Her会先在车上实现

Q: NOMI的诞生和今天的许多大模型加持后的发展方向,都在强调情感。为什么情感和陪伴这么重要。因为包括 ChatGPT 这种产品其实不是以情感入手去推动技术往前走的。

A:对。像Inflection这样的,其实真正做这方向的都比较少。

Q :然后反而这个是你们的起点。

A :对,因为这个东西首先还是回到我们商业模式本质。因为车这个东西就是一个长生命周期的一个大件的东西。然后斌哥也说了,我们不做Robotaxi,所以就是一车,一人,一家,一辈子。你抽象出来看,这个东西本质上它就是一种情感智能。

Q :就是怎样让这个东西能长期存在,你们思考完认为,唯一的那个能连接的纽带,就是情感了。

A:yes。

Q:这个就太社会学了。

A :哈哈哈,这是斌哥影响的。

Q :NOMI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A :我们再往前展望一下的话,其实今天我们谈这个认知智能和情境智能,这其实都是行业里在往前走的一些技术框架,这几个都是我们现在要开始去着重发力打造的东西。

这里面最核心的就是对于情境的感知认知和理解,然后基于此进行它的推理。另外你可以看到我们去年很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建立一个 NOMI 的记忆,记忆的模块对我们来说是战略性要持续投入两三年的一个东西,要做到安全、专属, 可靠、可信还有意义。 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只有具备这几个东西以后你才有可能去谈这些所谓的情感体验。这背后其实有大量的基础工作和对齐工作要去做。

包括接下来NOMI有了这个生成能力,幻觉和价值观的对齐就是非常大的问题,因为你会发现我们做的这个事情它太严肃了,它非常的serious。你不是一个ChatGPT,做了一个不得体不好的东西可以跟用户打个趣,用户就觉得说 that's fine 就是一个badcase。不是的,比如你在车里,你是那家人的NOMI,然后你做了一个通用 AI 做的一个可能觉得无所谓的事情,但用户觉得太糟糕了,最后你的信任彻底的崩塌。

所以这个对我们来说也是接下来会触碰到的非常大的一个挑战 ,所以这背后要做的东西非常非常的多。

Q :你们也会实时做产品迭代。

A :对。我们有一个环节对我们来说是日常的驱动力和注入引擎的燃料,就是我们的用户反馈。

因为我们最早做车载的 AI 就可以以对话形式进行反馈。你喊 Hi NOMI 反馈问题,然后这里面的log,这里面的状态,包括你的问题就会实时被解析。然后现在可在几个小时内自动分发到我们产品经理。这是我们从2018 年给它建立的能力,有了这样的一些渠道通道的时候,我们就能很好地去统计和验证出我们的这个产品有哪些,就是诉求、问题,也会快速地去迭代。

我们同时要做这么多的事情,怎么样能够把用户价值的交付短期和长期平衡好,这就是我们产品规划的日常。

Q :你们对NOMI的设想,越来越让人联想到《Her》这个电影。你之前也提到过这个电影对你的启发。如果不只把NOMI当作一个车上的 AI ,它本身也是一个大家探索 AI 的产品形态的很重要的一个方向。那是不是《 Her 》里面的场景或者说我们现在讨论比较多的 AI 陪伴,是更适合诞生在这个汽车的这个环境里?

A: 对的,我是觉得非常有可能。 我觉得甚至它可能会快过智能音箱和手机。

这里首先有一个有意思的点,就是车的空间属性、移动属性和专属属性。还有毕竟它太贵了,所以人们在里面倾注的时间价值和情感价值、情绪价值都是巨大的。 我认为它是非常有机会的。

第二,车从它的硬件和算力以及它的属性上来说,它的具身智能能力是最强的, 没有之一。因为手机你不可能环绕 360度去感知对吧?你也不能说来上车,咔,手机飞出去了。(笑)

因为现在我们谈具身智能,其实车就是第一个在智能自动驾驶这块去实现这个能力的一个智能体。所以我也认为他能够利用这样的价值创造带来最大的改变,所以我是非常相信他是有机会去成为这样的一个终极的产品形态。。

Q :汽车是一个机器,你可以形容它是一个时速 120 公里的一个“杀人机器”,但人类历史上对机器建立起来的信任里,可能汽车身上的信任是最强的。而现在 其实AI 技术面对的一个挑战就是怎么样建立这个信任。

A:特别对。

Q 而它本身就有这样一个信任的环境。

A :对。你拥有一辆车以后,其实你已经用你的信任投了巨大的一票,那(作为车企)就不要辜负用户的这个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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